镇钰

【银高】互为人,互为鬼(承)

#05    比烟花更漂亮的是笑容

说到今天晚上参加夏日祭庆典的时候,银时没那么兴奋,高杉和桂倒都是一副想去的样子。

“真的吗?但如果玩到很晚,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儿呢?”还不等享受一番,桂就操心的想到后面的安排了。高杉撇过脑袋,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必在上面多耗时间。”只不过眼睛却是不断的瞟向松阳。银时站在一旁,无趣的撇撇嘴,一个两个都说这不想去但是表情都出卖你们了好么。

“不用担心啦,已经都安排好了哟。今天不管玩到多晚都是可以的,当然,只要你们明天还能准时起来的话。”松阳说着,拿出三个包袱递给三人,“浴衣也准备好了哟,都去试试吧?”

高杉和桂认真道过谢后就离开了,银时拎着包袱站在旁边默了几秒,然后当着松阳的面拆开来。

“这还是银时第一次参加夏日祭吧?”松阳似乎早有预料。

银时抓着衣服点头:“以前也看过,不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那也许是因为以前你只是一个人在看呢,这一次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哦。”

银时再次点头,然后不太确定的看着松阳:“那什么,松阳。”

“恩?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好吧!“这一件和我现在穿着的有什么区别吗?”

“嘛……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本来就是没区别啊!

“但是仔细看看还是有区别的哦~”

哪里?哪里?阿银我一点区别都没看出来啊!

“比如说这一件要新一些也干净一些啊。”松阳背着手,一脸无辜的笑着,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一些了,“还有啊,你现在穿的这件我已经帮你补了很多次了,我说你啊,平时活动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好吧,你的衣服可没有你那么耐磨。”

“这怪我咯?我的错咯?衣服质量的问题吧,一定是做衣服的人偷工减料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在银时磨蹭的换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新衣服后,桂和高杉走了过来,银时转过头看过去,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看向松阳:“为什么他们的浴衣也是一样的?”

桂不满的皱皱眉,拉着袖子走到跟前:“说什么呢银时,这件衣服不是和我先穿的那件完全不一样吗?你看这手感,还有暗纹,还有色泽……”

“因为平时都是死鱼眼看东西所有眼睛不太好使了吧。”高杉走过来商量打量了银时一番,“什么嘛,你不也是穿的新衣服吗,银时。”

“呀,真是抱歉了呢,我没有看出和我先的衣服有什么区别还真是抱歉了呢。”银时走到高杉对面,凭借自己并不多的身高优势俯视着高杉,“还有给我道歉啊高杉君!你以为我想是死鱼眼的吗?眼皮子距离眉毛太远也怪我咯?我也想像你一样睁得这——么大啊!”说着,银时就在高杉面前扒拉着自己的眼睛。

高杉用力推开银时的脸:“你站这么近干什么!”

“避免你看不清楚又冤枉阿银我是死鱼眼啊!”银时习惯性的反击,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嚷嚷着。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松阳打量了一番桂和高杉,满意的说到。

大概真的是一个人玩和一群人玩的区别,整个晚上银时都没有再表现出庆典很无聊只有棉花糖和苹果糖还算有趣的态度,吵吵闹闹的和高杉比捞金鱼——捞破了不知多少个渔网依然连一条都没捞上来、射击——出乎意料的全中但是最后几乎全被桂还给老板了、套圈圈——两个人一个都没套中因为总是同时扔向同一个目标然后撞上了还被桂批评说不知道配合。

他们走在前面一边吃着射击摊位的老板送的鲦鱼烧一边争吵,行路过程中互相推搡结果把周围的人撞得东倒西歪,训斥他们的声音简直能从街头贯穿到街尾。松阳看着,转身在面具摊位买了面具一人给挂上一个——桂倒没有面具,松阳在他脸上贴了张纸。

桂探着手碰到了人:“高杉?是高杉吗?”

“假发,你怎么搞得像是瞎了一样?”虽说桂没有认错人,但是语气和动作里的不确定和惊慌完全暴露了他,银时笑着几乎倒在了高杉身上,平日的桂总是一副很沉稳的样子,就算是作怪逗弄他也很难见到他惊慌。

“不是假发,是桂!老师在我脸上贴了这个,根本就看不清前面了。”桂抓着高杉的袖子一本正经的解释。

高杉打量着桂,青绿色系的衣服有种草地树林的清爽宁静,柔顺的黑色长发高高的扎成马尾,被贴上纸以后看起来越发安静瘦弱,他的脑袋偏出了困惑的角度,他扯了扯夸张的笑着的银时,不太确定的说:“呐,银时,你觉不觉这样看上去,假发得有点像妖怪?”

银时止了笑,凑前仔细看了看:“真的啊,假发妖诶。”

“不是假发妖!是桂妖!”

松阳在一旁暗笑够了,上前牵了桂的手:“那么桂妖,要和我们一起来百鬼夜行吗?”

今晚的第一炮烟火炸响在半空中,松阳惊讶的抬起头:“看来百鬼夜行是没机会了,我们去那边看烟花吧。”桂早就把贴在脸上的纸给撕了,高杉扯着人往前走,银时看向松阳,烟火照亮了松阳头上戴着的乌鸦面具,各种各样的颜色在黑色的面具上完整的显现出来,有种莫名诡异的阴森感,像是恶鬼显形一样,但是面具的主人温柔地笑着,似乎就那样一笑,就把那蠢蠢欲动的恶鬼给压制下去了。

他坐在土坡的架子上看着红的蓝的烟火在半空炸开,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把松阳看作是恶鬼了。明明算起来,那也不是很早以前的事情。

“真漂亮,不是吗?”松阳站在旁边,轻声说到。

银时应到:“啊,没错,真漂亮。”

 

 

#06    真实和错觉只有一线之隔

他们后来就在这个一起看烟火的镇子落脚了。

银时说这里的棉花糖很好吃,小太郎说这里荞麦面店的老板娘人很好,晋助说他还想再看一次这里的烟火。松阳想,他们也许会在这里呆很久很久。

他的私塾再一次出现,道场内,田野间,他一边和孩子们散步一边讲课,他给孩子们抄了课本却几乎没按上面的顺序讲过。他上课的内容还是那些容易被人说是反幕府的思想,银时还是喜欢在课上睡觉,他们的院子里还是有一棵开的漂亮的樱花树。当然还是有很多都不同了。来上课的孩子不再是先前的孩子,银时翘课的时间变少了,三个人一起夜游的次数倒是变得很多,道场里比以前更热闹了,关于他的流言也少了很多。

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什么都没变。

“松阳,你在看什么呢?”银时穿着那件已经很旧了的蓝色浴衣走了过来。

松阳注意到那件衣服对银时来说已经不合身了:“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跟小太郎他们认识也快三年了。真的很开心啊,但是过得也真的好快啊。你一眨眼也长这么高了呢,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刚到我的腰,现在都到我胸口了。”

“说什么呢你。”银时翻了个白眼坐在他身边,“这样的日子以后还有很多年,你现在就感叹这些,以后老了怎么——喂你干嘛?你喝酒了?”

“别动。”松阳按住银时,差不多半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揉着他乱糟糟的银卷发。银时的头发是很容易熠熠生辉的颜色,但是在他身上那头卷发就像是洗不干净一样,十天里八九天都是脏的。但是这些都不影响它的手感,软硬适中,有点蓬起来,像是猫身上的毛一样。

银时僵硬的撑着身子坐在那里,年初的时候起他就开始抽个子,和高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矮,但松阳是成年人,与其说他靠在自己身上,倒不如说他把自己拢在他的怀里。松阳喝了酒,他也和高杉假发他们一起偷偷尝过,他觉得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从松阳身上飘过来的酒味淡淡的,甚至有种清香,他想自己一定是被酒味熏晕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想。

松阳的脸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松阳好看,但他一直以为大概是松阳的气质好,那种气质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其他的部分,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松阳的脸也很好看。松阳也没有他想的那样重。松阳的力气很大,他见过其他的力气很大的人都是很壮很重的人,有时也会偷偷猜松阳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很重,他和高杉假发还就此打过赌。但现在松阳压在身上,他并不觉得松阳有多重。松阳的头发很柔软,是他一直都很羡慕的清爽直发,假发对此还因为自己的黑发和松阳的差不多得意了许久。

他转动眼睛,正好和松阳对上视线。

走廊里传来高杉和假发的说话声。

松阳轻轻一笑,坐起来。

“老师……”银时重新坐直。

松阳站起来,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银时也长大了呀。”

“老师,银时,吃饭了。”高杉走近说到。

松阳点头一笑。

高杉一愣,侧过身子看着松阳走过去,转过头看向银时:“喂,银时,老师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的笑……”

“啊?他的笑怎么了?”

高杉脸有点红,皱着眉想着松阳刚才的那个笑,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非常好看的笑容:“恩……怎么说……好像特别有味道。”

“什么啊!”银时不明所以的看着高杉,转身的时候看到松阳的身子一歪,连反驳的话都忘了说的跑过去扶住人,“松阳!真是的,你到底喝了多少就啊!高杉,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07    就算是熟人,突然间靠的很近也是很尴尬的

没有课的日子。

高杉和银时在道馆里进行第两百零一场比赛,现在他们的水平已经旗鼓相当了,想要分出胜负是件极困难的事,从最开始只要得到一分就算赢到现在不把对方打到气喘吁吁累得不想动可谓是飞跃般的发展,这其间他们长高了很多,声音也不再稚嫩,松阳老师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们也又搬过地方,他们也依旧在那间教室听松阳老师上课。

“嘭——”高杉摔了出去。

银时看着他没有再起来,走过去戳了戳,换来高杉一个白眼:“第一百零一次,又是阿银我赢了哦。”

高杉烦躁的、胡乱的点着头,伸脚踹向银时,银时跳了一下躲开了,然后坐在高杉身边用素振棒戳着高杉:“小不点,在最后搞偷袭有意思吗?”

高杉推开在自己身上乱戳的素振棒:“不过就是一场而已,你不要太得意了,银时,下次我一定能赢过你。”

银时夸张地叫起来,不看他脸上的汗水完全想象不出他刚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哈?!想赢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高杉眯起眼打量银时,从年初起银时就开始窜个子,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少年了,而自己和假发则还是像个小孩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真是讨厌的变化,就像剑术一样,不管怎么追赶,也许曾经打败过银时,但最终银时还是会胜自己一筹,就像是怎么追都追不上一样。

“你会赢,纯粹是因为比试前喝了草莓牛奶的吧。”那根素振棒不依不饶的在自己身上戳着,高杉已经懒得去管了,转过眼睛看着天花板随口胡诌到。

“哈?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小不点你偷看阿银我?”银时一脸惊讶的打量着高杉,像是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秘密。

这家伙还真的有喝啊!高杉翻了个白眼,干脆将错就错:“我是正大光明的看,只是你自以为很隐蔽而已,顺便,假发那家伙也看到了,老师看到没有我倒不知道,不过应该也猜到了吧。怎么,想通过那个来提高你的战力吗?那玩意就跟你的天然卷一样根本没救了啊。”

“打败你哪需要提高什么战力啊,阿银我一根小拇指就可以做到了哦。还有,你对我的卷发有什么意见吗?直发很了不起啊!就算是直发也做不了主角的哦!”银时说着压下身子和高杉近距离对视,手里还扯着高杉的短发。

高杉伸手扯着银时前额的卷发往外推:“你个混蛋给我松手。就算再怎么羡慕我的直发,你扯下来它也不会出现在你头上。”

“那你倒是松手啊,你以为拽着拽着你就可以像拔萝卜一样长高了吗?太天真了,高杉君,甜的就跟草莓牛奶一样啊你。”

高杉手一顿,脸色比先前更黑了:“像萝卜一样被拽高的是你吧,银时。小心哪天不小心拽着拽着就被拽成两半了啊。”

“哦呀哦呀,怎么了,小不点是在羡慕阿银我在长高吗?说的也是啊,在我看来高杉君你就跟以前一样高呢,完全没有动静啊,在松阳眼里你就跟没断奶的娃娃一样吧。”

“哈?开什么玩笑,以后我可是一定会比你高的,不过是提前发育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了,没断奶的娃娃不正是你吗,银时。不管干什么还都是一副小孩子的做派啊,只是长了身高没有长脑子可是没用的。”

“你是想说你比我更接近松阳、更像一个大人吗?说这些话之前还是把你的神态声音都改改再说吧。”银时无语的看着身下的高杉,因为发育的缘故,高杉对自己来说比以前更矮了,声音也还是小孩子的软软的童音——虽然他听来可不这样觉得,软软的东西除了高杉那张脸以外他身上可没有别的了。银时想着,伸出手指在高杉脸上戳了戳,又捏了捏,果然手感很好啊,怪不得松阳那么喜欢捏,然后他在自己脸上捏了捏,捏起来没有高杉的脸捏起来舒服,大概是因为两颊的肉比以前变少了。

“你干什么!”

“呀,高杉君的脸捏起来很有手感嘛,阿银我不小心就捏上瘾了呢。”

“混蛋你给我让开!你身上的牛奶味都飘过来了。真是恶心。”高杉用劲挣扎着推了推银时。

银时一脸莫名其妙的瞪着高杉,同时不太确信的在自己身上嗅着:“哈?什么鬼?有味道也只会是汗臭味吧!”

高杉比银时看起来更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闻到了。”看着银时一副仍不相信的样子,高杉不由得嗤笑一声:“大概是因为你喝的草莓牛奶太多,味道都从你的皮肤上渗透到你的衣服上了吧。”

“怎么可能,你是养乐多都喝到脑子里了吗?小不点。”

如果是对练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清晰的感受到银时的变化,怎么说呢,就像是之前他还是觉得银时之事变得比以前力气更大身体更高剑术更加厉害了而已,但是除去剑术更厉害这一点他有所了解了,剩下两点他一点概念都没有,反正银时从认识以来就比自己高、力气也比自己大,但是刚刚银时完全压在身上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银时的变化。

不是看上去两人的身高差更多了,银时压下来的时候完全就把自己拢在身下了,不是看上去银时力气更大了,他压在身上的时候自己比以前更加难推开对方了。高杉郁闷又烦躁的觉得成长真是件缓慢的事,比起这个更烦躁的是银时比自己提前一步了,更加更加烦躁的是银时还在自己面前炫耀这些,高杉和银时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瞪了一会儿,忍无可忍的把人一脚踹开。

银时没有死赖在高杉身上,他被踹开后又恢复惯常懒散模样了,站起来把道具还原,然后朝高杉这边看了一眼。

高杉看着他一脸不耐烦的走过来,向自己伸出手:“你小子还要躺到什么时候,用完以后要把道场整理好,松阳老师是这样说的吧,你是想偷懒吗?这种事情阿银我可不允许哦。”

高杉拍开银时伸出的手,从地上跳起的时候踹向银时的小腿,不出意料的看到因为没有防备银时掺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偷懒的是你吧。”高杉向后转过头,看着稍显狼狈的银时,心情愉悦的开口。

更不出意料的是身后那家伙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叫喊,那模样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来,一定是跳起来满脸不爽的指着自己:“哈?突然袭击的人是你吧,这都是第二次了啊!你这样还算得上武士吗?你的武士道叫你偷袭手无寸铁之人吗?松阳老师听到了会哭的哦!”

“只是你自己太没用了才会被这种招数打到吧,银时。”

高杉朝外走去,打扫道场可不是简单扫扫就可以了的,身后银时的声音没有消失,他不回头也知道那家伙虽然嘴里骂骂咧咧的,但还是跟上来了。

真是很好的一天啊。

 

 

#08    不管做什么事,有人陪着的话就很容易进入状态

如果那样子的时光能一直那样持续下去就好了。

“老师……松阳老师!”凄厉的惨叫声划破火光冲天的夜晚。

他以为自己很强大了,至少跟以前弱小的自己相比强大很多,但是那没有用,跟更加强大的敌人相比,他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他只能眼睁睁的松阳被人抓走——松阳没有任何反抗,他只对那些人说不要伤害我的学生,只要不伤害我的学生,怎么样都可以。

但是啊,松阳老师,你的学生——我也好,假发也好,高杉也好,你的不成器的学生们只希望他们的老师一切安好啊。

银时躺在铺盖上,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的星空,他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那晚被烧得照亮半边天的火,私塾在那场大火里全部化为灰烬,他们挣扎、反抗,但最后被压制得死死的,他救不了松阳,也救不了那场火,同样救不了被困住的同伴。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跪了多久,昏迷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高杉焦急慌张的脸,他想伸手像松阳做过的那样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不用担心,但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垂下去了。

呐,松阳,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的我……果然很没用啊。

后来他醒来的时候,假发正在跟高杉说他要去参军,高杉沉默着不说话,然后他们转身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银时:“银时,你呢?”他们对银时已经醒了一点都不惊讶。

银时第一反应想说不去,攘夷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杀人他也同样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松阳的话就像长在了耳朵边,松阳的背影和伸出小指同他约定的动作就像生在了脑子里。银时,替我保护好同伴……保护好大家。他觉得眼睛涩涩的,大概是想哭,但是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于是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然后他听到自己哑着嗓子说假发我跟你一起去。

后来假发和高杉说了什么他没听,他也没有在想什么,大概只是松阳,脑子里乱乱的,像是他的天然卷全部一下子都塞到脑子里了,于是他阴沉着一张脸抓着头发一下子坐了起来。

高杉被他的动作表情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银时稍稍偏过脑袋就和坐在自己腿边的高杉对上视线:“啊?”

“……我突然不是很想跟你们一起去了。”高杉看着银时跟假发说。

“欸——?”假发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你要跟我们一起参军?”银时这才想到刚才高杉好像是说了话。

高杉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把头转了回去:“假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桂看向银时:“银时,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我的剑呢?”

高杉把放在他身边的剑递给银时:“给你。”

银时接过剑摸了摸剑鞘:“随时都可以。”

后来他们就结伴参了军。高杉和假发看起来太小,那些人并不想带上,但是他知道,就算他们不同意这两个家伙也会跟在后面,说不定还会三五不时装作无意的帮忙,到最后也没差。于是他说他来做担保,大概是自己看上去已经像个成年人了,那些人虽然怀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怎么不睡?”睡在旁边的高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睛里还有明显的睡意,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睡觉。

“你已经两天没睡了,银时。”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睡。”他知道高杉说的没错,不过对他来说,虽然他总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但其实两天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在遇到松阳之前,这样的事不说经常发生,但也发生过很多回。

高杉皱了下眉——大概是皱了,夜晚很黑,他看不太清楚,然后把手伸到银时的被子里没什么力道的握住银时的手,调整了下姿势,闭上眼说到:“睡吧,战况僵持着在,说不定明天就会上战场了。”

高杉的手有点凉也有点僵,搭在手背上不大舒服,银时反手抓住握在手心里,高杉察觉到了,眼睛都没睁的问:“恩?”

“冷?”银时想起他们以前和松阳在野外过夜的时候,高杉基本都是在能够最接近火堆的地方睡觉。

“恩。”

银时暗暗叹了口气,朝高杉那边挪了挪,又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你干什么?”高杉不悦的睁开眼。

两张睡铺挨得很近,加上银时的拉扯几乎贴在一起了,银时扯了扯被子让两床被子搭在一起,又把人半搂在怀里:“虽然你的行为没什么必要,但也算感人了,阿银我就牺牲一回,给你当次暖炉好了。”

“是你自己怕冷吧?”嘴上这么说,高杉却只是稍微调整了下睡觉的姿势。

“啊啊,那就当作阿银我怕冷怕到睡不着好了,高杉君就委屈一下借我当抱枕用一晚上吧。”这么说着,银时抱着高杉的手搂得更紧了。

果然没暖气的情况下,还是挤在一起睡暖和啊。

银时迷迷糊糊的想着,睡着了。

 

 

#09    成长总是不经意间就发生的

白夜叉之名传播开来的速度超乎想象。

高杉和队员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回到自己休息的角落,他刚刚建立了一支队伍,对于一个队伍来说实在不能勉强它单凭区区几战就能让人闻风丧胆。

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只要一投入战争,他的名声就会开始累积,更不用说银时自打投入战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那几乎不能用人来形容,那是他要用尽所有力气去追都很难追上的模样,就像是野兽就像是鬼魂一样。

高杉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在松阳的教导下他对战争也不会有什么天真的想法,但是不停不停的杀人,自己的、敌人的、战友的鲜血就像是大放送的养乐多一样撒的到处都是,他从战场上退下来还是感到恶心。说到底,他还不过是个刚刚才失去老师的十二岁的少年罢了。

那些逝去的年轻的生命,那些至死不屈的灵魂,他们互相帮助肆意笑闹的举动仿佛还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场战争过后,很多人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然后他找到了银时和桂,假发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坐在银时旁边盯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没有血迹,大概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高杉想。他又走近几步,把目光转向银时,银时吊儿郎当的抱着剑靠着树像是在睡觉,听到脚步声他睁了一下眼,看到是高杉后又马上闭上了,那模样简直就跟在私塾里小睡一样,如果不是他的衣服上还沾有血迹高杉完全认不出银时刚才杀了人。

刚才可是听说银时砍人砍得很欢的嘛,但是为什么,这家伙这样子,就好像杀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呼吸一样。为什么,这家伙就能这么平静自然?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恩?小不点,你干嘛?”银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上方飘来,一抬头睁开眼就看到高杉站在他面前,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就算瞪着阿银也没有糖吃哦。”

“刚刚从战场下来的时候我可听到有人对你赞不绝口啊,银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到底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

“哦。”出乎意料的,银时对这种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倒不是说他们会在乎这种东西,但是互相向对方炫耀简直成了习惯,银时突然沉默下来一下子打破了习惯,让他有点不适应。

“很奇怪吗?”银时睁开眼站起来,低下头,扯着高杉的衣领把人拽着几乎和自己面贴面,他说着和高杉的对话完全无关的问题,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那让阿银我教教你吧,这就是战场。只有生和死,它可不会管你什么怜悯什么愿望,你可以迷茫思考,但是在战场上如果还这样的话你就给我等着死吧,我可是不会救你的。”

“银时!”坐在一旁的假发喊了出来。

高杉注意到他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也差不多。

银时瞥向桂,用一种很冷淡的声音说到:“怎么,这才是刚开始而已。我没劝你们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被劝动,但如果连这点都受不了的话你们两个还是趁早滚回去吧。”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双猩红眸子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像是幽灵、就像是鬼一样。

银时没错过高杉怔愣时的眼神收缩:“怎么,怕了?怕了的话还是回家种田比较好哦,高杉君。”

“谁会怕啊。”高杉回过神,扯下拽着自己衣领的手,下意识的抬了抬下颌,站直。

“是吗?”银时扯出一抹笑,眼睛里翻滚着血气,“那么,欢迎来到战场。”

不仅是血气,还有悲伤,还有骄傲,还有怜悯,也许还有他不敢肯定的迷茫。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还没怎么注意,就发现自己和银时身高的差距又缩回到小时候的距离,面对生死时的态度也成熟得似乎当初一下战场的怜悯与悲伤都是错觉。

坂田银时的名声从那个时候起就在积累了,那个时候的银时像是大人,他和假发却还只是普通的孩子,鬼兵队更是连影子都没有。而现在,他们也从孩子成长为一个半吊子的大人了,鬼兵队初具雏形,他鬼兵队总督的名号虽不像白夜叉那般响亮,却也在敌人和战友中间都种下了种子。稍微有点不爽啊,在这方面还是比不过银时那家伙。

“哦,欢迎回来。”银时侧躺着,看到他后招了招手。

高杉挑眉。

桂头也没抬的招呼道:“高杉,你回来的正好,快来看看地图,我们接下来往哪走比较好。银时这家伙完全靠不住。”

说来,假发也因为日益展现出来的才智逐渐成为这支攘夷队伍的核心领袖之一,尽管他也才刚刚和周围的大人差不多高,从年龄来说更是年轻的不行。

“哈?这些事情你和他们商量不就好了。在这方面你可是最精通的不是吗?”高杉走过去踢了踢银时,银时往旁边挪了挪,高杉在那里坐下,“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待在我这里你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对策吧。银时,你不该去执勤吗?跑到这里偷懒吗你?”

“才没有偷懒呢,不要信口雌黄啊高杉,只是轮换了而已。说起来你有糖吗?”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银时一脸忧郁的转过头:“假发,下个地方去靠近城镇的地方吧,我已经糖分不足了,急需尽快补充啊。”

桂捶了一下拳:“说的也是。”

“哈?假发,你的脑子也跟这家伙一起坏掉了吗?”

“说什么呢,高杉,不是假发,是桂。”桂在地图上搜寻的目光越来越亮,“就像银时说的,我们的物资差不多快到底了,不提这个我都差点忘了最近已经开始在省粮食了,既然可以选择那就先去补充一下吧,顺便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据点以备不时之需。”

桂从地图上抬起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什么嘛,银时,你要是想做的话还是能做好的嘛。好了,我也该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不要缺席了。”

高杉看着桂出去和人打着招呼,目光扫到一旁看起来生无可恋的银时,他们比起刚进入战场的时候成长了太多了,虽然还远远不到成熟的大人。

 

 

#10    总是做出同样的选择也会很烦人

又是一年春好日。

但是身在战场上的人可没有那些机会去赏樱,能够在补充物资的时候偷闲逛次花街就已经很不错了。

攘夷军迎来了一支重要的队伍,更重要的是那支队伍的首领——坂本辰马,在他加入以后,他们的队伍能够发动更加有力的反抗,能够更加接近他们的愿望。当然,让他印象更深的还是这家伙一下船吐了自己和高杉一脸还有那个吵死人的声音。

前几天辰马在休战期提议逛花街,看着周围一群兴奋起来的人他们商量了一下换了路线。

他们就在花街,但是……为什么要四个人一起逛啊!各逛各的不行吗?为什么都要跟在阿银我后面啊!其实他也没那么想找女人,虽然这里的女人看起来都还不错,小阿银也兴奋起来了,但是他真的没什么兴趣啊。因为这些女人真的超麻烦啊,会让你不断的掏钱掏钱掏钱,就算说的话再好听本质上也只是想让你掏钱而已啊,阿银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啊!再说就算真的有那么多钱我还不如去买牛奶盒甜食啊!

“呀,金时,这种时候还是多考虑一下女人好吧,怎么说我们也不是经常有机会可以到这种地方来,就这样放弃了会很遗憾的啊。”坂本上前拍着银时的肩说到。

完全不遗憾啊!会遗憾的是你这家伙才是吧!刚才搭讪的那个太夫根本就不理你啊!银时在脑门上挤出一个井字,好想拔刀砍了这家伙啊。

“说的是啊,银时,平时你不是都把这些事挂在嘴边的吗?怎么,让你真枪实弹的干的时候却退缩了吗?还是说,你也只能在嘴上说说而已呢?”高杉侧过目光,戏谑的看着银时。

谁说阿银我只能嘴上说说而已啊你个小鬼!银时脸上爆出第二个井字。阿银我比你早几年就能找女人了哦!还有你也才十五岁好吗,至于那么饥渴吗?虽然阿银我能理解,毕竟这是发情期啊不是青春期想做这些事那些事也是很正常的啦。

“高杉,不要说了。银时想来一定是有什么隐疾才不找女人的吧,比如说小时候被树打到OO了导致发育不全,又或者他的OO发生了什么变化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我的OO会被树打到会跟别人的长得不一样啊!”

高杉一脸原来如此的、同情的看着银时:“哦,是这样吗?”

“你居然还信了?这种话哪里有可信度啊!”银时觉得自己连吐槽的精神都没有了,更别说是反驳了。

“你看啊,银时,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爬树上吗?老师也不是没有把你直接从上面拽下来过,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把你的OO弄残了。”

“不会啊!完全没有啊!你的脑袋是被你坏掉的生殖器官塞满了吗假发!”

“不是假发,是成熟女人爱好者。”

“啊,假发,你喜欢成熟类型的啊,你觉得这样的怎么样?”

“呀不,感觉少了点气质。”桂稍微打量了一下否决了辰马的提议。

“恩?什么气质?”高杉回头问到。

桂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指向一个温柔笑着倒酒的女人:“恩……比如说这个,成熟温柔,很会照顾人,没有普通的娇羞,具有特殊的吸引力。”

银时顺着桂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女人看上去是结过婚的:“那只不过是人妻控而已。”

“才不是人妻控啊!我只是喜欢成熟向的女人,尤其是那些会照顾人的。”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银时烦躁的转回头,更加没精神的看着有没有一个顺眼的挑一个陪酒好了。

只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也有人跟他抢?!

“那就这一位吧。”两只手同时指向一个一个目标,银时转头看去,是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高杉。

啪啪啪啪啪。他几乎听到自己脑门上不存在的井字一个个都爆炸了。

“为什么连女人你都要跟我抢啊!”

高杉同样不爽的瞪着银时:“这是我要说的,你一定要学我才可以吗?”

“嘛……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位客人请跟我来吧。”女人指着高杉轻笑。

银时挑了挑眉毛,看着高杉一脸挑衅的得意样。也许他们对峙了很长时间,也许没有,等他和高杉同时转正身的时候,假发和坂本已经走到里面各拉着一个女人了。

“快点,金时,晋助,时间不等人啊。”

“啊,这就来。”高杉朝一直等在旁边的女人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后发现银时没有跟上,转头问到,“银时?”

银时看了看兴致正高的几个人,背向几人随意地挥了挥手:“玩的开心,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明天不用找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再见。”

银时慢步走在路上,这条街不管是哪边其实都差不多,能够看的也不过是这里的女人罢了。这里的女人也许有未来,也许没有,但是只要身在这里一天,外面的世界就和他们没有关系。真好啊这样的生活。有个能像这样让人沉醉不醒的地方,真好啊。如果现实也能像这样美好的让人不愿醒来就好了啊。

“客人,要进来坐坐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唤醒了他。

那是一个稍显凉薄的声音,银时转头看去,那个女人的表情不热情也不冷淡,语气姿态都显得随意,眼睛下垂嘴角上挑的时候却露出几分妩媚来。真是奇了,这条街居然也有这种女人啊,而且似乎还不是头牌来着。

“可以啊。”银时挑开帘子走了进去,挑起一抹笑,“但是事先声明,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哦。”

“没关系,300日元就够了。”

“哈,这可真是便宜啊,看来我今天晚上是走了好运了。”他跟在女人后面进了屋。

 

 

#11    事物的独特性源于执念

高杉喘着气走到一棵树下坐下,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为了钓出队伍里的内奸,和周围基本都是伤的同伴一起来了场厮杀,顺便也结束了和银时差不多一个月的冷战。嘛,反正他们不是冷战就是热战来着,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一个月前,他和银时选中了同一个游女。嘛,不管那女人最后会挑谁,结果都差不多。比较令人可恨的是辰马那家伙居然把他从那女人那里问来的事说出来,这种结果在和银时对峙的时候完全就加了一个嘲讽点啊,怎么想都不可原谅。

不过让他不解风情的喝了一夜酒的那个罪魁祸首更是不可原谅。

为什么?桂这样问他。

他想说什么为什么?假发你说话就不能说清楚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啊,他怎么知道坂田银时那家伙怎么就那么烦人呢。烦人到明明有着同样的想法,想守护同样的东西,却还是要争得你死我活,甚至都忘了最初是为了什么了。只有他不可以输,只可以输给他。

你们两个还真是冤孽。桂叹着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冤孽啊,真是不错的词呢。

如果没有坂田银时的话他大概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烦躁甚至跟人打起来吧,他也许会有一个更加平淡的人生。但是如果没有遇到坂田银时是不是也遇不到老师了呢?他是不是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骄傲自大,根本就无法成长到现在这种地步?

真是有坂田银时不可以,没有坂田银时的话,更不可以啊。

他察觉到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反手抓去的同时转身看过去,是银时。

“你干嘛?”

银时没说话,顺着高杉的力道站在那里,弯下腰,皱着眉盯着高杉。

他被那个类似探测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眉角几乎下意识的一抽,重复道:“你干嘛?”

“恩?”银时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然后被高杉如有实质的目光唤醒,他慢吞吞的直起身,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哦,没什么。”

见银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没必要非追究下去不可。他松开手,放松了坐着。

银时就站在他身侧,脸上是一副略显困惑的表情,偶尔看他,偶尔看向别处。他有点惊讶,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看到银时因为什么事情露出这么认真又困惑的表情,而且他很肯定,那绝对不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啊,草莓牛奶和巴菲才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大概是他脸上的惊讶表现的太过明显,银时完全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高杉的身高,“就像高杉君你的身高一样重要啊。”

“你一天不损我身高会死吗?”他看了看银时比划的动作,因为自己是坐着的,所以比划的高度本就比身高要矮很多,也就刚好到银时的腰部而已,更不用说银时还习惯性的往低处比划。

银时装模作样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一副讲悄悄话的样子:“那个啊,高杉君,刚刚你说错了哦,虽然他们好像都没听到来着,但是还是趁他们回过神之前改了吧。我们可是已经一个月都没有说话了哦。”

那个是重点吗?他觉得他听到了青筋爆炸的声音,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随时都能揍对方一顿。

“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银时像是见好就收一样,装着不在意的到处瞟着,就是不看高杉,“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恩?什么?”看着自己确认什么东西可是件很稀奇的事,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需要银时确认的。

银时捏着自己的下巴凑近了看着高杉,比刚才还要近,他几乎可以数清银时的睫毛了。然后他听到银时有些飘忽但是非常肯定的说:“果然……高杉君你不是女孩子啊。”

啊……无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果然只有坂田银时这家伙才会这么欠揍啊!除了他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休整的队伍里传来白夜叉惨绝人寰的嚎叫,有人没什么目的性的朝根本看不到人的声源方向看了眼,喃喃自语:“又来了啊。”

 

 

#12    执念如果是双向的话就难以斩断

也许会死在这里。

他清晰地认识到。

白色的战袍浸满了鲜血,和他红的发亮的眼睛一样。白夜叉和鬼兵队联手在敌军中冲出一条血路,敌军中心只有他和高杉两个人,鬼兵队队员被敌军的重重身影掩盖得完全看不到,假发和辰马带的队不知道被拦到哪里了,后援军队更是不知踪影。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上一次这种情景的时候是他和假发在一起,军队被冲得乱七八糟,他觉得挥刀都已经很勉强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的挥动,然后,高杉和辰马带着队伍就像神兵——尽管那支军队也不过是残将而已——从天而降。

就像是盖世英雄一样。

如果是俗套的小说大概会这样形容吧,他想。

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他们也许有着为了这个国家的志向,但绝对称不上什么英雄,他们不过是一群胆小鬼罢了。

所以,高杉,不要死。

拜托了,不要死。

不管是因为老师的嘱托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希望高杉死。他们竞争着成长,企图保护同样的事物,有着同样美好的愿景,也有着同样的憎恶。他们那么相似,又是那么不同,从小到大不是吵架就是打架,配合起来的时候却也算得上天衣无缝。

朋友吗?兄弟吗?同伴吗?还是说,我灵魂的另一半吗?

我不会说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希望死的人就是你,但是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与我平分这世上的爱恨。

所以说,不要死啊!

他喘着气冲向敌人,刀锋划过敌人的颈部、心脏、腹部或者任何一个他能够攻击到的有效的地方。他知道,在他的背后,高杉也是这样。不断有血肉被划破的声音,那声音反复得偶尔也会让人麻痹,他们就像两只野兽做着垂死挣扎,又像两个怪物,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和勇气。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战场了,但他们至少到现在依旧没有放弃。永远不会认输,能让我认输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输。

“那我也拜托不成器的你,不要死啊——!!!”

假发和辰马带着军队终于赶到了,困境终究还是被打破。

那就继续吧,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13    心动的瞬间和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战过后的第三天。

他们刚整理好东西,暂时没有什么事要做,全员都呆在新找到的大本营休息。高杉从仓库里搜刮出布料打算给自己换件衣服,几经折腾,他的上一件战袍已经基本变成碎布条了。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承认,坂本那家伙比看起来有用多了。

动作熟练的穿针引线,高杉心思一下子就回到了他们都还在私塾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三个闹腾得要死的小鬼过着日子,在跟着松阳之前他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大概是那种万能型的,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他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松阳不会做饭,并且在问到的时候那个人还很开心甚至有莫名其妙的自豪的说一直都是银时做饭,他当时还很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对方。天诛啊,那个懒散废柴得过且过样子的家伙竟然会做饭哦!那难道不是像假发那样的人才会做的事吗?

不过时间长了,松阳还是会做饭了,尽管只是简单的一点。

而另一件事就是……

“老师,那你能帮我把这件衣服补好吗?”

松阳有点无奈的看着嘴抿成一条线的晋助,刚开始的时候他和银时还不算熟络,小太郎那样的自然熟反而跟银时关系更好些,虽然也不乏吵闹,但也可以看作是最安分的三人时期了。这种转变就在晋助和银时一日日的对练中发生,对男孩子来说,大概打架真的是一种很迅速有效而且深刻的感情交流方式,打着打着,银时和晋助的关系就变得比跟小太郎更好了,好到简直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有种特别的磁场出现的感觉,真不知道小太郎是怎么插进去的。

而感情愈发好的银时和晋助在进一步感情交流上大概也出现了什么问题——比方说一般人会送礼物给对方一个惊喜,银时就会恶作剧给晋助一个惊吓;比方说好朋友在一起一般会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晋助就会把其中自己讨厌的部分丢给银时——诸如此类的。总之不是银时把晋助欺负得很惨,就是晋助把银时暴揍一顿。

而这些不会给他们的感情带来什么麻烦,麻烦的只是他们的衣服。

还有我。松阳心里补充道。

“当然可以啦,但是再不可以有下一次了哦。至少再怎么胡闹也不要把衣服弄破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闹得把衣服都弄破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银时和晋助的事情深究起来只能把两个人隔离开来就能彻底解决,否则的话他就是自寻烦恼。

“是,松阳老师。”高杉先是眨了眨眼,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就把那种表情收回去了,转而恭敬的回答到。

松阳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离开,转而自己一个人对着那件衣服发呆。

补衣服啊……应该怎么做?

高杉晚上拿到衣服的时候心里是崩溃的。其实倒也还好,前提是银时不在场的话。

他也说不清那衣服到底是怎么样的,大概缝补得紧密吧,只不过也太过紧密了一点,他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儿破了,看上去破损的地方一大片都是针线,他的衣服有破那么一大块洞吗?其实挺有艺术感的,他想。

最后他还是穿着那件被松阳缝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继续和银时每天打闹,当然,后来他就再也没有麻烦过老师了,他向假发学习了基本的缝补方法。尽管后来松阳也学会了补衣服。

“你又在做衣服?”银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蹲在他对面。

高杉瞥了一眼银时,对方的衣服也破的七七八八了:“难道你打算继续穿你那身破布条吗?”

银时闻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破布条:“好麻烦啊,那就麻烦高杉君顺手也帮我做一件吧。”

“谁要跟你做衣服啊。”高杉真想把手上的针戳银时身上。

“但是阿银我不会做衣服啊,高杉君也不想看到我在战场上裸奔吧。”

“你可以随便找一身换上。”高杉继续埋头苦干。

银时伸手扯着高杉手上未成形的衣服:“欸?不要。我也想帅气的登场啊,这种好事可不能让高杉君一个人独占了。”

穿着显眼的衣服目标更明显死得更快吧。高杉暗自想到,然后冷眼瞥向银时:“松手。有什么事找假发去。”

“那你帮我做件衣服咯?”银时睁着死鱼眼,把衣服扯得更紧了。

高杉拽了拽衣服:“你想死的话,我无所谓。”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我不要黑色的,跟个鬼似的,丑死了。”银时把衣服扔回高杉手里,然后躺到旁边开始睡觉。

高杉眉毛跳了跳,压住心中摁死银时的想法埋头做事。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他心里想到,就当是打发时间了,还能让银时欠自己一回,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坑对方一把。

——闭嘴,谁要给那家伙做衣服,他自己没长手吗?想想以前他做的事,什么时候有好好应承过你的委托?

——虽然说话难听,但最后其实都有好好完成嘛。只要结果好,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还有那是求人的态度吗?至少也要下跪吧!

——对坂田银时来说,能不跟自己呛就算不错了吧,也算得上态度良好了。

——那也只是因为想麻烦你帮他做事才会这样吧,平时他可是一直在嘲讽你的哦,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怎么可能不介意啊,但这种问题就像我也一直在嘲讽对方的智商和卷毛一样吧,虽然不愿意,但也得承认其实我跟他半斤八两。

正午快到了,太阳明晃晃的有些晃眼,高杉长吁一口气收了针,脑海里两个小人的交战最终偏向了答应银时这一方。他抬起头,银时正睡得很香,让人看了就有种现世安好的错觉,尽管他的手放在刀上随时都能进入战时状态,倒也是个不错的景象,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又也许是到达了未来。

高杉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很快收了起来,他上前踹了踹银时:“死卷毛,起来了。”

银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动作却迅速的抓住高杉的脚,打着哈欠坐起来:“怎么,阿银我的衣服做好了吗?”

就算心里已经答应了高杉嘴上还是不打算让银时好过:“做白日梦也要有个限度,银时。这种事等下辈子吧你。”

“那就是说高杉君是愿意下辈子帮阿银做衣服咯?”银时这下子醒得倒是快,“没想到小不点连下辈子都想好了,阿银我真是欣慰啊。”

“去死吧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是不可能的!”高杉趁着银时还没站起来往对方脑袋上踹了几脚,“可以的话,真是永远都不要认识你啊。”

“是吗?但是我看你倒是挺开心的哟。嘛,我知道的,高杉君是傲娇嘛,所以阿银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反过来理解的。”

“是吗?那你就把我答应帮你做衣服这句话也反过来理解吧。”高杉抖了抖刚做好的衣服直接换上,低头看了看,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抬起头略嘲讽的看着银时,看上去又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银时也在打量高杉,收起了任何可能出现的狼狈,眼睛里是干净的挑衅,嘴角是一个漂亮地弧度,在正中午的太阳下高杉就像是在发光。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鼓胀了起来,明明一分钟只跳70次的心脏愣是跳出了110次的频率,喜悦、骄傲,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满足。于是他也勾出一个笑来。

高杉看见那个笑有一瞬间的愣神,面前的银时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让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这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但是下一秒他很快就回到了日常。

银时嘴角的笑又被拉成平日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欠打:“那就有劳高杉君了。”

 

 

 

 

TBC

感觉要死了……我本来只打算写个一万字就完结的,结果一章就超过一万字了……

其实我不想看漫画的,因为太长了,但是还是把最近的几训都看了呢,美好得我都丧失写文动力了,我不要深度解读啊,我就只看字面意思啊,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至天明啊!一醒来就秀恩爱的是谁啦!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傻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好吧再怎么看也不能改变我后面没存稿了,写写改改下一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反正我知道没人期待的啦这种渣文笔这样一想想就没有动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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